
修鞋摊的老爷子直起腰,把锥子别回腰间的皮套。他望着彩虹在对面的居民楼顶上慢慢舒展,忽然想起年轻时给妻子修过的红雨靴。那时也是这样的雨天,她踩着积水跑回家,靴底的胶垫磨穿了个洞,却笑得眼睛弯成月牙,说在巷口看见彩虹落到了烟囱上。
卖炒货的三轮车旁围起几个孩子,焦糖栗子的甜香混着雨水的凉润漫开。穿蓝布衫的奶奶剥开一颗递过去,栗子壳裂开的脆响里,有蜗牛正背着半透明的壳,在墙根的青苔上写下银亮的诗行。彩虹的倒影落在杂货店的玻璃柜上,给瓶瓶罐罐都镶了层金边,老板用抹布擦着柜台,哼起三十年前的老歌。
暮色漫上来时,彩虹渐渐淡成雾状的光晕。晾衣绳上的白衬衫在风里摇晃,滴下的水珠落在石板缝里,惊起几只躲雨的潮虫。穿西装的男人收起伞,发现裤脚沾着的泥点里,竟藏着一小片带露的三叶草。他忽然想起童年雨后的院子,祖父曾指着彩虹说,那是天空在晾晒被打湿的绸缎。
晚风裹着泥土的芬芳掠过街角,最后一缕虹光落在幼儿园的铁门上,给挂着的晴天娃娃镀上金边。穿碎花裙的小姑娘牵着妈妈的手走过,裙角沾着的草叶上,还凝着整个下午的彩虹。